谢氏晚间出门,虽未有大排场,可也带着江嬷嬷,两个贴身的婢女,两个前头掌灯的,一个拿伞的,一个备手炉,一个奉衣的,还有跟着的几个婆子,一行也有十数人。
“大嫂。”钱氏看了一眼,却见她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拎着药箱的太医,心头立马就打鼓。
谢氏亲入二房,心里微微发酸,可想到入京的族侄们,也只得强撑着笑:“听闻五娘病了,侯爷和我都担心着,特意过来看看。”
上前两步亲热的拉住钱氏的手:“也是我这身体不顶事,安国公府寿宴病着下不来床,才让五娘受了惊。老夫人和贵妃都记挂着五娘,这不,连太医都是贵妃特意派来的。”
钱氏心中微虚,还有点烦,可人家大张旗鼓的来了,她自不好拒之门外,只得将谢氏迎进来。
可入院后,这才发现后边火光闪动,跟着引路的灯笼闪过,暗处居然还有带着礼物的婢女小厮入院。
钱氏立马感觉不好,但已然迟了,只得看着那些婢女小厮捧着一个个礼盒进了二房的院子。
院门外,不时有着探消息的人影闪过,钱氏心思微闪,想到五娘被自己推回房中养病,居然二话没说,怕也是猜到这样了。
心头一时又是欣慰,又是心酸。
自己一个作娘的,帮不上女儿就算了,好事女儿都让给自己,坏事女儿就帮自己偷偷谋划过去了。
谢氏倒也没心思在正房久坐,只不过抿了口茶,就要去楼画语院中看她。
她都打着老夫人和楼贵妃的名号来的,还说侯爷也操着心,钱氏如果拦的话,倒是将府里说得上话的,全部一杆子打死了,只得带着谢氏去了楼画语院中。
楼画语院中这会药已然煎上了,满院都是药味,房门紧闭,倒有几分养病的样子。
等入了内室,却见楼画语半靠在枕边,额头敷着帕子,脸色微微潮红,整个人昏软发沉的,床边的关雎双眼含着泪光,见两位夫人进来,忙将手里的药碗搁下。
谢氏看她那样子还当真是有病,一时也拿不准怎么回事了,忙亲热的迎了上去,握住楼画语的手道:“五娘这是怎的了?”
“咳!咳!”楼画语忙拿帕子捂着嘴咳了两声,这才笑道:“没事,不过是呛了风。”
关雎在一边奉茶,欲言又止。
“你说?”谢氏见她这样,知道定是有话要说,忙笑道:“府里虽是老夫人掌着,可我也不是不管事的,你说给我听听?”
关雎瞄了一眼楼画语,满脸委屈,将茶放到谢氏旁边小几上:“还不是娘子解了披风,一路迎着风从后花园的花棚子走到二姑奶奶院中,空等了半晌,不着凉才怪。又走回春晖堂,还……”
“咳!咳!”楼画语重咳了两声。
关雎忙止住了话,转身给钱氏奉了茶,就出去招呼江嬷嬷她们了。
谢氏刚才还嘀咕怎的就真病了,这会听关雎一提,立马想了起来。
石娘子摔倒后脏了衣裙,披的就是五娘的披风,又是五娘一路送回院中,再带到春晖堂的。
这么冷的天,突然解了披风,又被气着了,还操劳了半天,病了也不是没有可能?
想到楼明月那四六不着的性子,还有那位着实没眼力劲的石娘子,谢氏心中微沉,好言安抚了几句。
又亲手接过关雎递来的糖水:“本该你好生养着的,可你也知道石娘子的性子,这马场也是你跟威远侯府借的,上次二姑奶奶就开罪了威远侯府,你不去,这怕又要生事。唉,也是七娘不顶事,我……”
楼画语一口口的喝着谢氏喂的糖水,阖着眼,未曾答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