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画语接到钱越时,那些围观了一日的民众,纷纷叫好。
夷语混着官话,掌声夹着吆喝声中,钱越看上去精神尚好,并未上马,拢着手,给众人道谢。
这样一路走出了府衙所在的街道后,方才上马。
回到宅中,在清洗过后,换了身衣裳,楼画语早就给他备了饭食。
钱越看了一眼李十三娘,再看楼画语站着都有些弯的腿,沉叹了口气道:“他肯这么容易放了我,怕是另有打算。”
“自是有人去攻村寨的。”楼画语在他对首坐下,沉声道:“不知道能不能守住。”
钱越猛的抬头看着她,冷哼道:“邓伯林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!”
“是太原谢氏和琅琊王氏在助他的胆。”楼画语帮他夹了筷酸笋,沉声道:“是我牵累外公了。”
如若不是她将太原谢氏逼得太急,也不会急着借邓伯林朝钱氏商号下手了。
邓伯林生性虽贪,却并无大谋略,要不然也不会娶了承恩侯府的庶长女,身靠崔谢两氏,这么多年还是个六品推官了。
估计他也并无大志,不过就是想多捞些钱财,想来是谢氏许了她们夫妻什么,又因矿脉关系到琅琊王氏立身之本,有两氏相助,才会让他铤而走险。
钱越三两口将饭吃了,复又喝了口水,接过大掌柜递来的旱烟,重重的吸了一口气,见楼画语呛着了,这才忙递回去:“我连夜回村寨,你在这里休养几日。”
“你回去也迟了。”楼画语用扇子将空中呛人的烟挥散,沉声道:“攻寨的应该攻不下,可能找到村寨,必然是因为七十四路土司中间有人生了异心,外公不抓出来,日后南疆必然内乱不断,钱氏商号必然腹背受敌。”
银号之事,想来也算南疆的秘事,邓伯林知道就算了,却还想要利,必也是有所依仗。
更可疑的是,那七十四路土司,居然在外公被拿后,全部回去了?
这不是可笑吗?
钱越脸色变了变,看着楼画语道:“你的意思呢?”
楼画语看着扇子上的孔雀:“南疆对外称只有七十二路土司,是为了好听,要不就干脆只有七十二路好了。不过我感觉八八六十四路也挺好的,具体如何,就看外公吧。”
钱越闻着空气中剩余的旱烟味,哈哈大笑:“小语儿果然有先辈风范。”
这些年,是太安逸了,安逸到他都被人算计了。
“去信七十四路土司,我有大事相商。”钱越站起来,拍了拍楼画语的头:“外公定然帮你看好后方。”
楼画语的发髻都被他敲倒了,用扇子抚了抚,抬眼看着钱越:“那外公可否告诉我,我外祖母是谁啊?”
钱越伸着的手,顿时就僵住了,朝楼画语眨了眨眼道:“小语儿还是别知道的好。”
说罢,急匆匆的走了。
楼画语看着扇上开着屏的孔雀,众人皆知,前朝殇帝极宠蒹葭宫那位妃子,为她建蒹葭宫,城破之时,众妃皆亡,却独送她出了宫。
可她到了南疆后,生下了钱氏,那么是死是活呢?
村寨中,不过一会,号角声夹着刀剑和火光响起。
楼明光手持长剑,将村寨中所有人都召了起来,只留二十个人守住大屋,看了钱氏一眼,直接就出去了。
人分几波,守河道的,守后山的,守寨口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