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疆在入了秋后,空气就没那么湿润,秋高气爽夹着各种果香,迎着河风吹过来,空气中都带着野草黄枯的干燥味,和各种野果的香气。
楼画语每日傍晚,都喜欢站在高楼旁边的游廊朝远处看。
河道蜿蜒朝远而行,橘红的夕阳从山头慢慢沉下,一缕缕暗黄的光从丛山的空隙中透出来,好像霞光万道。
明明是橘红色的光,洒在河道上,却又变成了金色,波光鳞鳞的闪动着。
有时一两只竹排立于河道之上,逆光而来,好像划破了让人分不明虚幻和现实。
她入南疆后,难得穿得这般华丽,立于秋风之下,衣裙飘摆。
姬瑾来的时候,就见她整个都映在那洒着金光的河道之中,远处是西山日落,她半倚着游廊,好像只要轻轻一动,就要顺着那秋风,飘然而去。
心中有些抽紧,姬瑾不由的想起,在威远侯府马场。
五娘立于如火的枫叶之中,也是这般让他慌神。
快步走过去,伸手覆住她扶着游廊的手,姬瑾稳稳的执起,紧紧的握在掌心,与她并肩而立,看着远处的美景:“真美。”
楼画语看了看他握着的手,想抽出来,但见他手背之上青筋迸现。
微微侧首,却见他脸色虽平静,可鬓角却渗出了轻汗。
心中有些酸夹着些胀意,好像双眼有些发热,勾了勾手指:“你握痛我了。”
姬瑾有些失落的松了松手,却又舍不得放开。
盯着远处沉了沉神,却感觉掌中的柔荑轻轻动了动,似乎只是挪了个舒服的位置,复又四指轻勾,反握住了他的手。
姬瑾不敢低头,只是握着那手,松了又紧,紧了又松,好像怎样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力度。
若紧了,他怕再弄疼五娘;若松了,他怕五娘又溜走了。
两人就这样站着,楼画语就任由姬瑾时紧时松的握着,心中突然有些想笑。
原来当心静下来的时候,就会发现,看上去再有谋算的郎君,也有这般举棋不定,忐忑不安的时候。
“娘子,竹筏安排好了。”桃夭拎着一个篮子,背着个背篓,在两人身侧沉声道。
楼画语拉了拉姬瑾的手,轻笑道:“殿下可会水?”
“会。”姬瑾有些痴迷的看着笑得如同灿阳的楼画语,眼前突然闪过那只着单裤在水中嘻戏,还朝洗衣女子泼水的男子。
如若五娘与他这般,他倒也愿意玩闹一回。
“那这就带殿下去看秋萤。”楼画语也不避讳,拉着他朝下走去。
高楼位于木屋正中,她们手拉着手而下,正好碰到从蚕室出来的李十三娘,她看到两人先是一喜。
但见到两人牵在一块的手时,忙抬着袖子遮了脸,快移小步,朝一边的亭子里躲去。
一路上楼敬辕看着,只是拍着手嘻嘻笑着跑开了。
楼画诗和一众夷女正用夷语说着什么,看到两人,只是摆了摆手,并未在意。
出了木屋,走过夕阳洒着的鹅卵石小道,直接到了河边码头边。
关雎已然撑着竹筏在等她们了,那竹筏可供两人并座,正中立着四根桅杆撑着纱帐,里面扎着竹椅和竹制小几。
首尾都挂着一盏纱灯,橘色的灯光映在已然开始褪去夕阳的河道中,复又染上了一片金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