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楼画语想着,如何说服陈妪她们,想办法将东荒那些桑麻制成布时。
一边李十三娘突然扑了过来,软趴趴的贴在她胳膊上,笑道:“五娘这想法何时有的?五娘当真是时时让我惊喜呢。”
楼画语至今都受不住李十三娘那娇柔的话音,忙推着她道:“外出游玩之时,偶有所感,怎么了?”
“很好。”李十三娘起身,扶了扶头上的银钗朝蓝衣招手道:“你不是会纺麻吗?这季蚕丝并不多,待桑麻来了后,你就随贸易行在外走动,寻了些老成可靠的妇人,教她们纺麻制布吧。”
秋蚕终究不如春蚕好养,桑叶一日比一日少不说。
天气寒。蚕也养得久些方才吐丝,中间稍有不好,就有蚕死,所以这一季的蚕丝并不多。
一边陈妪她们也回过神来,气氛从立马热络了起来。
最后发现如若制麻布,比织锦容易些不说,所用之人也多,说不定这才是她们改走的路子。
反正南疆民众多,她们今年冬日未曾有大事,倒也可以试试。
大家皆有些喜色,楼画语就让她们再商讨细节,带着关雎去找钱越。
钱越从银矿回来后,就一直在贸易行忙秋收的事情。
年年秋收之时,贸易行那些放贷的都回来交贷,他还要清点当季的物货,又要清点过年送往京中贩卖的东西,正是最忙的时节。
楼画语去的时候,他正和各村寨贸易行的领头议事,她在贸易行外坐了坐。
夷语她也能听得懂几句,见众人脸上皆带喜色,也脸上带喜。
不是拖着干果,就是带着药材来的。
贸易行柜台上十来个伙计,算盘打得哗哗作响。
她一身薄纱在一众穿布褂的人中,自然显得挑眼,知道她是钱越的孙女,有些夷民壮着胆子上前,给她递东西。
或是一捧花生,或是一抓野生的栗子,要不就是自家制的肉干。
楼画语皆捧手接着,贸易行的伙计见她捧不下,还特意找了些篮子给她。
钱越出来的时候,就见楼画语伸手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,拎着她身上褂子,用夷语加官话,问她那褂子是谁制的。
他难得见楼画语跟这些人接触,就站在一边看了会。
奈何楼画语夷语着实不行,关雎也不如桃夭夷语利落,小姑娘又是跟阿耶一块来的,旁边一堆凑着的夷民,皆是土里刨食的,哪会什么官话。
说了半天牛头不对马嘴,半猜半就都没谈成。
钱越终究看不下去,走过去问了一句,听到后,这才朝楼画语道:“这褂子是她阿妈小时候穿的,一直留着。”
见到他,一众夷民忙恭敬的拍胸行礼。
钱越摆了摆手,让大家忙,朝楼画语招手道:“我们出去走走吧。”
外间秋收正忙,连河道上都多了些打渔的竹筏。
楼画语坐在河道的圆石上,看着河道蜿蜒间,有几个小孩子拎着竹筒,在退去水了的河道草皮下面挖泥鳅。
其中就有一个孩子穿了上衣,其他的皆只着单裤,或长或短,皆不合身。
楼画语有些唏嘘的道:“我在京都之时,自来只看哪家娘子头上戴了什么时新的簪子,镶了多少宝石。衣上穿的锦缎可是最新的,绣花用的是金线,还是银丝……”
“以前从未在意过,外面的人穿的是什么。”楼画语抬眼看着钱越,苦笑道:“我到了南疆才知道,有很多人无衣可穿。”
就算是承恩侯府的下人,一年四季皆有府中新制的衣服发下去。
京都中人,就算再穷,也能捡些大户人家施舍出来的衣物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