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老夫人信佛,春晖堂见不得血。
行刑这种事情,有专门的行事堂。
下人背主、偷盗,一旦要行刑,就在行事堂用刑。
比当初花姨娘被拉到自己院中,还要惨一些。
楼画语见楼画诗指尖发冷,反握着她的手,朝老夫人道:“这事还有些隐秘,想来老夫人也知道的。”
崔老夫人能在姬瑾送还楼元娘后,那般强势的休了谢氏,怕也是知道些事的。
“这害人性命,背后定然是有隐秘的。”崔老夫人脸色不变,眼角却绷得紧了些。
楼画语倒不在意,崔老夫人现在定然不肯直言,日后慢慢问就知道了。
她借楼元娘一是逼承恩侯府弃了谢氏,二是想探出承恩侯府这两位人精是不是知道些什么。
现在看来,楼明风入宫为贵妃,确实是招稳赢的大棋。
只是楼贵妃怕不知道,府中的水这么深,她从生下姬瑾开始,就是朝死路走的。
“爹爹还未曾见过邓夫人,正好前院楼家族人皆在,大家一块见见吧。”楼画语拉着楼画诗起身。
看着崔老夫人道:“流言止于智者,但这真相也该大家知道,免得凭白误猜。也还您一个清白,您说是不是?”
崔老夫人转眼看了看崔九娘,捧着茶杯不说话。
楼敬台请了族人过来规劝楼明光回府,却没想到头来,被五娘用来问罪。
她倒还是跟以往一般,一点都不藏锋,能利用上的,一丝一缕都不放过。
“五娘,这怕不好吧?”崔九娘起身,思量着道:“你也说了是邓夫人,这出嫁女,也算不得承恩侯府的人。而且大姐姐还有两个孩子,这……”
如若楼画语姐妹在行事堂朝楼元娘动手,就算再次用刑,或是活活打死,承恩侯府能用暴毙或是其他由头搪塞住邓家。
可五娘却要当着众多族人的面问罪,就算邓家无势,可楼元娘也是邓伯林遗孀,还是邓家的人。
人多眼杂,难免有人说出去,到时怕也不好收场。
世家行事就是这般,只要外人不知,府中或是族里如何,都没关系。
说出去却不行,名声比什么都重要,要不然士族怎么统领天下的读书人。
楼画诗见她们推脱,冷笑道:“想来老夫人也没有问过话了?如若不是楼元娘呢?你就不怕我们当初在南疆屈打成招?”
“而且这事吧,我们本该报官的。”楼画诗紧紧的握着楼画语的手,那日在娘亲院中碰到楼元娘,她那种得意的狂笑。
她当时就想杀了楼元娘,可姬瑾让人将她拦住了。
世家后院之人,自是不能见官上堂的。
崔九娘也没想到二房的这两位娘子这般难缠,还想说什么。
“九娘。”楼画语将楼画诗拉回去,看着崔九娘道:“世子夫人有顾忌也是应当的,大家大族的不容易。”
说着朝老夫人福了一礼:“今日来得匆忙,府中还有些事,娘亲的长生灯还点着,要回去看灯,就不打搅了。”
“快去请二爷和十一郎,回府了。”关雎忙打了帘子,朝外头候着的婢女喊道:“让宋师傅去接吧。”
崔老夫人捧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,碗盖落到了杯中,荡了些茶水出来。
“五娘。”崔九娘见她们一言不合就要走,忙道:“这快到午饭了,府里长辈皆在,就用过饭再回吧。”
她们回府,别说坊间了,外头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。
过来打了个转,连午饭都没用就回去了,这明摆着是走个过场吗?
“还在热孝,要给娘亲摆饭。不方便在外头用饭,劳世子夫人记挂了。”这次倒是楼画诗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崔九娘,将“世子夫人”几个字咬得又冷又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