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什么事?」
「你的力气很大。」
「对啊,我生肖属蚂蚁的,可以负起比自己还重的东西。」
「如果昨天你在,我就不会摔倒,高熙雅长那么高却背不动我,看。我摔了两次,膝盖都磨破了,早知道就不要喝醉。」他续到她的椅子后面,从后方抱住她的肩,两手扣在她胸前,脸颊与她相贴。
「既然如此,以后别再喝酒,你的酒量不好。」
「什么不喝?你没听明白我的话,我的意思是,你在的时候,我才喝。」只有她在,才能给他足够的安心,她是他最好的特助,是他的军师,是他安全感的最佳来源。
「问题是,以后这种机会很少了。」
「为什么很少?你不跟我一起出去吃饭、不陪我应酬?不在我喝醉酒之后,背我上车、送我回家?」他瞪大眼睛看她,好像她是个没良心的负心汉,说了多么不可理喻的话。
「以后晚上我有一些私人的事情要处理。」既然他决定牺牲到底,就必须学会依赖未来的妻子大人。
「你不能拒绝加班,那是公事。」
「如果是公事,当然不能拒绝,不过你可以把高熙雅的手机设定在第一位,喝醉酒时,请她带你回家。」
「不要,这是你的责任。」他无理取闹。
她不说话了。
「你的态度很奇怪,你打算和我楚河汉界,分得清清楚楚吗?」他勾起她的下巴,强迫她看自己。
她摇头,想说楚河汉界早晚要分清楚的。但他误解她的意思,以为她的摇头代表:万蔚允和粱雨亲之间,没有楚河漠界这回声。
他满意的点点头,「牢牢记住,你不只赚我的钱,还赚我的发谊,我是个好老板,很好的老板。」
她笑两声,「是,你是个好老板,在栽没找到比你更好的老板之前,不会放弃巴结您。」
「那好……你要每天给我看笑脸,来,笑一个。」
她照做。
他捧起她的脸,细细看因为「笑」而拉扯出来的纹路,真美耶,笑容真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画家,随便几笔弧线,就把他的梁雨亲画成了世界超级大美女。
她突然推开他的手,拍自己额头一下。「我疯了,干么那么听话,我卖的是体力、劳力加脑力,又不是卖笑。」
「如果给你加薪呢?」他人笑,拿起笔在她的便利贴上面写下一百元。
她在后面添上两个零,千元大钞多十张。「如果是这样,我勉强可以考虑。」
「梁雨亲,你的笑脸很贵哦。」他抽走她的笔。
「你可以不买。」她揉掉便利贴。
「可是我不能不买。」他把揉皱的纸摊平,放进自己的口袋里。
「为什么?」
「因为我刚刚弄清楚了一件事。」
「什么事?」
「我以为自己只是害怕你生气,现在才发现,除了你生气,我也很害怕你不笑……」他说的每句都是真心话,接着一把将她抱进怀里,抱着她,高兴得发笑,抱到笑得傻兮兮也幸福兮兮。
他没有说谎,他是真的害怕她生气、不笑,害怕她眉间偶尔出现的忧郁,更害怕她转过身,不见自己。
拙掉那些害怕,他们之间剩下的,都是甜甜的、暖暖的、幸福洋溢的、让人爱不释手的片段。
不管在沙发上、在办公桌前、还是在这张会议桌下。
对,就连会议桌下,也是他们玩乐的场景一
他说:「梁雨亲,你有没有研究过,像你这么丑的女人,要怎样才能让别人看得顺眼?」说完,他从桌子底下伸脚,踢踢她的脚。
她桃起一边眉毛,斜眼瞪他。「我现在知道消灭员工的自信心,也是上司的工作之一。」
他痞痞一笑,「我只是说出实情。」
「谢谢你的实情。」
「所以丑女人不可以乱生气。」
「我哪有生气?」她又学青蛙,鼓出圆脸颊。
「有,你在生气,气我让苏益善打退堂鼓。」他随便给她安罪名,目的是闲扯淡,想扯出她的好心情。
冤枉啊,梁雨亲满脸无奈,没好气地问:「他不是名不见经传吗?老板大人怎会牢牢记得他的名字?」
「特地去查过了。还顺便查了他有没有云南少数民族的血统。」
她横他一眼。「查那个做什么?」
「看他有没有学过下蛊,不然我们家梁特助怎么会被迷得七荤八素?」
说完,他又在桌子底下用脚勾她,她皱眉,把脚往后缩。
「我没有被迷得七荤八素。」她坚决否认。
「不必否认,最近你脸上明明挂了「失恋中,请勿打扰。」的牌子。」
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?她眉头深锁。
「梁雨亲、梁雨亲、梁雨亲……」
他的脚又勾上她的小腿,他的腿长,不管她怎么缩,他总有本事碰到它们。
「做什么?」她回神。
「你在发呆,这是不对的,老板讲话,员工必须聚精会神。」他用钢笔指指她的鼻子。
「对不起。」她飞快认错。
「没关系,针对刚刚我提出的方案,你觉得怎样?」
「什么方案?」她承认发呆,发呆的女人怎么会听见方案。
「没听清楚?我再说一次,老板说,你不必担心没有男人和你谈恋爱,你未来的幸福包在我身上,我一定普你找个又体贴又温柔,身高够、学历够、能力够,GOGOGO三够的好男人。」
她听了失笑,这个上司还真忙,包工作、包薪水还要包她的恋爱、婚姻和未来。
「很好,我们家雨亲笑起来多好看,马上从丑小鸭变成倾城倾国的大美女。」见她笑,他又伸出长脚「喇」她一下,她却敛起笑脸。
「够了哦,把脚拿开。」她不想玩,伸出手指警告他。
他没答话,但脚第五次伸过来,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一恐吓无用。
梁雨亲咬牙,也伸脚往他的小腿攻击。
可惜他腿长,随便一「喇」就碰到她的脚,而她腿短,必须尽全力把屁股往前挪,将小短腿蹬出去,才能勉强勾到他的裤脚。
他一袭,脚到成功,而她二袭、三袭、四袭通通失败,他得意自己的腿长得好,嘲笑她没长腿,只长了两根短短的小火柴棒。
梁雨亲不服气,她是谁啊,她从不吞败仗的,屁股再次往前移,两腿夹紧、用力!
砰!这不是胜利的声音,而是她从椅子上摔下来的声音。
啊一她尖叫,屁股贴在冷冰冰的地板上,后脑和背部遭受椅子的撞击,很大一声巨响,没有震倒万里长城,却结结实实地震动了方蔚允的心。
他迅速离开座位,走到她身边,一把将她抱起来,放在沙发上。
「有没有哪里受伤,哪里痛?」
他紧张的摸摸她的后脑、摸摸她的背,再把她整个人翻过来,摸她的屁股。
啊一尖叫声再现江湖!
她狼狈地翻身,踢着腿对他人喊,「你不要过来。」
她穿短裙又「表演瑜伽」,所有的风光尽入他眼底,可他哪有想到这么多,急急趴到她身上,用自己的下半身压住她的双腿。
「屁股捧烂了吗?我马上送你去医院。」
这、这、这……粱雨亲急得脸红心跳,裙子因为踢脚的动作往上撩高,两人的身躯暖昧地贴合,他的气息一阵一阵往她的鼻子里冲锋陷阵,她被刺激得要晕倒了……
方蔚允不是冲钝,他只是太紧张、太焦虑,担心到无法想到其他,只捧着她的脸猛问:「不要不说话,快告诉我,你哪里受伤?」
无语问苍天,梁雨亲的脸越来越红,心想自己早晚会死於脑溢血。「我没事……」
方蔚允尘到她身边,将她从头摸到背,再确定一次。「真的没事?」
「真的没事。」
「没有哪里痛吗?刚才那一下摔得很大声。」
「是栽叫得比较大声吧。」她的表情无奈到极点。
「是很大声,外面的人不晓得,会误以为我在对你家暴。」
见她真的没事,他揽过她的肩膀,把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上,他的肩宽宽厚厚的,很适合她的头型和重量。
「你想家暴我?下辈子吧。」梁雨亲反驳一句。
想着想着,方蔚允呵呵笑出声,现在他终於弄懂她当时的脸红尖叫。
一直觉得她还是个小女生,是那种他带她上厕所都不必觉得不好意思的小女生,现在才知道,原来人家已经悄悄长大,在他没注意的时候。
那天她问,对他而言,她是什么?
是什么呢?当时他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一大串,然后她反驳了他一串,再然后,他越想越不对,打电话给她,逼她把那一大串反驳吞回去。
可她明明已经把话吞回去了,他还是觉得不对劲,却找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,只晓得她不高兴,她眉间的沉郁越积越多,每个笑脸都带着无奈,她总是心不在焉……
轻轻一叹,谁能够告诉他问题到底出在哪里?他需要军师,但那个军师不能是梁雨亲,所以他只能拿起手机拨给方蔚平。「大哥,你在哪里?」
「还能在哪里,办公室啊。」
「忙吗?」
「还好。」
「能聊聊吗?」
「可以,不过先告诉我,雨亲的状况怎样?」
「感冒发烧,我已经送她回家休息了。」
「那就好,说吧,想聊什么?」
他停顿了好一下,才缓慢地说:「最近雨亲怪怪的。」
他终於发觉了?!他该称赞他,还是直接找根球棒从他头上挥下去?方蔚平忍不住想笑,这个冲钝家伙,还老说自己是大众情人。他装傻问:「怎么个怪法?」
「她不快乐。」
「蔚允,在回答之前,我可不可以先问你一句,在你心里,雨亲是什么?」
奇怪,怎么大哥也问他这个问题,这很重要吗?
在弟弟沉默时,方蔚平又说:「很早以前,我曾经问过你这个问题,那时你告诉我,她是枕头,一颗让你感到很舒服的枕头。」
「现在她还是啊。」他随时想抱就抱,想躺就躺,想发牌气乱摔、乱打就乱摔、乱打的好枕头。
「问题是,梁雨亲是人,不是枕头。」
「大哥,你到底想说什么?」
「雨亲是不是自从高熙雅回来,并知道你们要结婚的消息之后,才开始变得怪怪的?」他点出最重要的地方。
「算一算好像是,你的意思是……她在嫉妒?为什么,没必要啊,她们是不一样的。」
「怎么个不一样法?」
「雨亲是要跟我一辈子的人,她对我很重要,高熙雅不过是妻子。」
「「不过」是妻子?方蔚允,你的逻辑很奇怪,难道妻子不是要跟你一辈子的人?你是看不起婚姻制度,还是把婚姻当儿戏?」弟弟的想法令他讶异。
「结婚不就是找个门当户对、对彼此事业有利的人,生两个小孩传宗接代就了事吗?我们身边的富家公子,每个都是这样啊。」他不晓得自己的逻辑哪里奇怪。
「好吧,换个角度看,如果雨亲决定结婚……就和那个苏益善结婚的话,你会怎样?」
「不可以」他想也不想就直接反对。
「为什么不可以,你在嫉妒吗?」
「不是嫉妒,那个苏益善根本配不上她,而且雨亲还太年轻。」
「所以只要有个配得上雨亲的男人就可以吗?况且配不配得上有什么关系,反正你才是雨亲要跟一辈子,对她很重要的人,苏益善「不过」是她的丈夫。」方蔚平用方蔚允的逻辑反击,想打得他清醒。
方蔚允打结了,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。「可、可是……」
「蔚允,听大哥一句劝,在你决定正式结婚之前,我希望你先想清楚,雨亲对你而言是什么,你要在她生命中扮演什么角色?如果你只想当她的上司,就没有资格管她交不交男朋友,不需理会她快不快乐,不需要在乎她的心情,而且早点看清楚,没有一个人会是另一个人永远的上司。
「如果你要和她不只是朋友,那么就该慎重考虑和熙雅结婚这件事,否则,对雨亲、对熙雅都是不公平的。」
「这是两码子事,无论如何我都会娶熙雅,那是我答应了妈妈的承诺。」他承诺过的事绝不改变,何况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,他怎么可以让妈妈失望,让妈妈对高家感到抱歉?
「蔚允,我们三个兄弟当中,你最爱妈妈,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,但你不必透过和熙雅的婚礼来证明你有多重视妈妈。你也心知肚明,就算再喜欢熙雅,妈妈那么疼爱你,她也绝对不会拿你的幸福来交换自己的喜悦。」他说得语重心长,希望弟弟能听得进去。
「大哥……」
「别急着回答我,你先从头到尾想清楚,雨亲对你而言是什么,确定了答案之后,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,就这样了。」方蔚平说完即挂掉电话。
这番话在方蔚允的心底投下一块巨石,他沉默了,却也开始认真思考大哥的忠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