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月瞳孔赤白的时候,他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,梦到了以前的一些往事。
那梦如此真实,令他不愿意醒来,不愿意离开。
那年他六岁,那天傍晚,夕阳将天空笼罩成红色,一片灿烂。
寒月静静的坐在屋子外的石头凳子上,仰着头,望着天空发呆。
按照往日惯例,父亲和母亲差不多这个时候该回来了,肚子突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,寒月低头,揉了揉肚子。
他饿了。
转过头,看向去往山下的那条小路,低下头,脸上露出失落之色。
父亲和母亲还没有回来。
肚子再次向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,他轻轻的站起身来,想了想,还是弄点吃的吧,否则等父母亲回来,就会看到了一个饿瘪了的男孩,肯定就会骂自己是个笨蛋了。
忽然,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,他脸上立刻露出狂喜之色,这脚步声,他太熟悉了,是父亲!
只不过,今天父亲的脚步声有些奇怪,显得稍显沉重些,不过,这小小的细节在他小脑袋瓜中一闪而过,赫然双身,张大嘴巴,正要大喊。
他呆住了,愣愣的望着父亲,张大的嘴巴,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。
身穿灰色粗布衣衫的方脸男子背上,一个白衣女子正耷拉着脑袋,两只手无力的垂下来,看不清脸上的表情。
那方脸男子也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的小男孩,刚硬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,眉头紧紧皱起。
他望着寒月,张了张嘴:
“月儿。”
寒月如梦初醒,望着那垂着头的女子,脸色发白,大叫一声:
“妈妈!”
他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恐,立刻向男子奔去。
那方脸男子是寒月的父亲,名极寒,他背上的女子就是寒月的母亲,名冷月。
耷拉着脑袋的冷月,似乎听到了小男孩的呼喊,头部微微动了动,却再次耷拉下来,似乎极其痛苦的样子。
寒月紧紧攥住父亲的裤脚,仰起头,望着女子,大声的喊道:
“妈妈,妈妈,妈妈!你怎么了?”
极寒脸上露出无比复杂的神情,望着小男孩:
“月儿,妈妈受伤了,快打开屋门,让妈妈先躺在床上休息一下。”
寒月微微一愣,松开父亲裤子的衣角,转过身,立刻跑向屋门,手脚非常麻利的打开屋门,然后冲进屋子里弄好床头。
极寒定了定神,迈着沉重的步伐,一步一步的向屋子走去,脸色忧愁。
缓缓将背上的女子轻轻的放在床上,极寒又冲一直呆呆望着妈妈的小男孩说道:
“月儿,去打盆水来,先给妈妈洗把脸。”
寒月微微一愣,迅速转身,冲向屋外,去准备去了。
他一边从屋外的储水池中打水,眼泪不自觉的滑落下来,哗哗的水声不断响起,本盆中的水越来越多,可此时这个小男孩的心却越来越难受。
刚才母亲躺在床上的瞬间,他看的分明,母亲腹部的白衣早已被刺目的鲜血染红一大片,其余衣服上到处都是被刮出来的大小不一的小孔,母亲的脸非常苍白。
他心里一直抽搐,他知道母亲受了非常重的伤。
来不及细想,端起木盆,他快速冲向屋子,木盆中的水撒出去了一些,他完全不在意。
极寒接过小男孩的木盆,放在床铺边缘,又望了望小男孩,叹了口气,转身去拿了条毛巾过来,
认真的开始抆拭女子的脸颊。 寒月站在窗口,泪水止不住的流下,紧紧抓住妈妈的手,摇晃着,嘴里不停的喊道:
“妈妈,妈妈!”
女子脏兮兮的脸颊,被清水洗过之后,露出了原来清秀娟丽的脸庞,只不过此刻上面有一些淤青,她缓缓睁开眼睛,望着小男孩,眼神中充满温柔的神色:
“月。。。月儿。。。”
冷月的声音微弱而无力,伸出右手想要抚摸儿子的脑袋,却无力的垂了下来,她此刻虚弱了。
身侧的极寒忍住眼力的悲伤,望着不停呼喊的小男孩:
“月儿,妈妈现在没有力气,你不要晃她的手,她会疼的。”
寒月立刻松开了紧紧攥住母亲的小手,脸上仍旧挂着泪珠,定定的看着母亲。
冷月静静的看着儿子,眼神流转,声音缓慢而无力,苍白的嘴唇缓缓蠕动着:
“月儿,妈妈就要去天国了,你要好好的听爸爸的话,好吗?”
身侧的极寒,微微闭上眼睛,撇过头,不让儿子看到自己脸上极力压制的悲伤,此刻的他内心无比的难受。
寒月站在那里,呆呆的点点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