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臻大步跑向营房楼,远远的,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倚着门框,像老僧入定一样,盯着附近的大树一动不动。
“荇翊,你今晚不值班?是李军医带你进来的吧。”严臻一个大跨步,跃上台阶。
廖荇翊瞅着面露喜色的严臻,立直身子,把一袋吃的抛给严臻。
严臻伸手接住,低头看了看,嘴角一扬,笑道:“谢啦。”
廖荇翊瞅着那张健康红润的脸庞,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,上不去,也下不来,想到远方的妹子,他俊逸的脸上赫然撕开一道豁口,顿时变得狰狞可怖。
趁着严臻不防备,揪着他的领子,一拳砸了过去。拳头起劲儿凶猛,临了有些醒悟却已经刹不住车。
严臻高大的身子向后踉跄了几步,倚着墙才稳下来。
他低下头,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涌出的粘腻液体,口腔里充斥着一股铁锈的味道。
廖荇翊静静地看着他,神色复杂地说:“我不会道歉,因为我是婉枫的哥哥。你若有个像婉枫一样的妹妹,你看着她在你面前受委屈,看着鲜花般美丽的她在你面前枯萎,你却无能为力,这种感觉,真的……真的绝望到想让人毁灭一切。”
“我不怪你。”严臻理解廖荇翊的感受,说实在话,半年前在师部训练基地见到婉枫后,他的心里时常觉得不安,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婉枫。
如今廖荇翊这一拳重击,倒是让他觉得心里痛快了些。
“荇翊,婉枫的事,我的确负有责任。当初,我不该自以为是,觉得自己入伍了,山高海远的,她自然就会断了心思。后来,我发现苗头不对,也应该及时跟她说清楚,不让她钻牛角尖,当时要都说明白了,她也不会……现在说什么都晚了,我只想弥补,想修复我们两家的关系,荇翊,你不也没把我当外人吗?不然的话,你干嘛跑来给我送吃的。”严臻晃了晃手里的袋子,咧开嘴想笑,可是不小心牵到伤口,笑脸一下子变成哭脸。
廖荇翊看着他的怪模样,心里止不住一阵酸软,“你说你这黑不出溜的哪点儿好了,婉枫她干嘛要认死理儿,非你不可!唉……”廖荇翊扬起脸,朝着黑黝黝的夜空长叹口气,“严臻,这是不是就是人的命,无论我们怎么努力,也改变不了她既定的命运。”
严臻也跟着他仰头望天,沉默了一会儿,他收回目光,语气铿锵地说:“我不这么认为。我曾经开导长安,冒险,却不盲目。一个人,如果上来就选错道路,那她注定要承受比别人多得多的荆棘和波折。这个时候,就需要靠她自己的领悟,是拼了命的去撞南墙,还是折回来选择一条对的道路,继续前行,我想,这才是一个人改变命运的关键。长安曾说,她要用她的努力和智慧登上金字塔的顶端,做一个勇敢的人,即便是与人恋爱,她也是还是她自己,是那个为了梦想不懈努力的长安。在她眼里,整个世界非黑即白,干净而又纯粹,她是个不肯将就,也不会将就的女人,所以,她绝对不会像婉枫一样,沉浸在一段错误的感情里执迷不悟。”
廖荇翊明知道严臻说得都是肺腑之言,句句都是道理,可一想到在车站送妹妹去外院进修时那伤感的一幕,他的心里就觉得不是个滋味儿。
尤其是这个严臻,三句话不离长安,听得他是心头火大,一脸的不耐烦,“好了,好了,就你家长安厉害!行了吧!”
看严臻只顾着嘿嘿傻笑,他忍不住皱着眉头问:“你们啥时候办事?我听我妈说,你把人都带家去了,我严叔和宋姨怎么说?”
严臻摘了军帽,挠挠头,悻悻然地敛了笑容,“不太顺利。主要是我妈,她嫌长安工作太忙,不顾家。”
你小子,也有这一天啊!
廖荇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心里舒坦不少。
“好好劝劝呗,天下做老子的都一样,和儿女斗,临了都会败下阵来。”廖荇翊一副过来人的口吻。
严臻撞撞他的肩,挤眉弄眼地问:“你呢,啥时候和你家马医生走红毯?”
廖荇翊伸出五指,得意地说:“五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