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干预轮回的手太多,方晟言失去了昆吾的踪迹,苦苦寻觅,一直无果。
是他把昆吾弄丢了。
洛书记载天下水脉,说不定可以靠它找到昆吾的踪影。洛书于大禹治水后碎裂成片,方晟言收集齐碎片温养于深海水脉中。
姜元看着方晟言的背影,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充满了悲痛、落寞和浓浓的自责,方晟言的生命太悠长了,自己于他不过是一只蜉蝣,哪里知道天地的春秋,在自己不曾参与的时间内,肯定发生过刻骨铭心的事情。
压抑着痛苦的方晟言身上荡漾出可怕的威压,叨叨着的水脉不敢再说话,乖觉地缩回了冰面中心。
姜元心疼,那些过往他不知道也不用知道,只要明白此时此刻在方晟言身边是自己的就好,他不惧威压走了过去,展开双臂虚搂了男人佝偻起来的宽阔背脊,“别难过,一切都会好的,我会陪在你身边面对。”
真想真实地抱住他,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。
姜元这么想着,手臂开始用力收紧,竟然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摸到了实体。为什么说是一瞬间,因为他突然就回到了身体里。人有时候会做从高处坠落的梦,姜元就是这种感受,躺在床上的他猛地抽搐了一下醒了过来,急促喘息地睁开了眼睛,入目是莹润白皙的天顶,哪里是什么深海、冰面,还有像小孩子一样的深海水脉。
好看的眉头皱起,真的是自己的梦吗?梦里面,方晟言的悲伤那么的真实。
房间内的灯色调转为朦胧温暖的昏黄,满脑子官司的姜元脸颊上尤带春(梦)留下的潮红,睁开的双眼已经清明,他撑着身体坐了起来,看到方晟言坐在大床一侧的单人沙发上,捧着kindle看书。
暖黄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,好似驱赶走了清冷,但一个人依然落寞,他仿佛是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的孤寂,自己不走出来、别人也走不进去。
姜元晃脑袋,他不喜欢这种感觉。
掀开被子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,姜元飞扑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。姜元躺在方晟言的腿上,也不说话,就是抬手摸着方晟言的脸,描绘着他精致的五官。方晟言也不问怎么了,静静地让姜元摸着。
过了一会儿,姜元说:“我做了个梦,梦到自己来到了血珊瑚那边,被血珊瑚吸着去了深海海底,在那边见到了你,还见到了一对兄妹,对了,还有水脉,水脉竟然是个小娃娃,会假哭,喜欢摸着自己小兜兜的下摆,顾头不顾尾,小鸡鸡露出来了羞羞的。”
方晟言眸光微动,“你看到的水脉是个小孩子的模样?”
“对啊,大概一岁左右的样子,小胳膊小腿藕节似的,小手伸出来,手背上还有五个小窝窝。”姜元比划形容着,他打心眼儿里喜欢那个小孩子。
方晟言搂住姜元的手臂收紧,喉结滚动,一枚玉简凭空在出现两人之间,他说:“你做的不是梦,你是魂魄离体了。”
姜元了然,“果然如此。你……”
方晟言伸出食指抵在了姜元的唇上,他说:“你摸摸看洛书。”
姜元不明所以,不过依言做了,抬手拿住洛书,洛书不过巴掌大,并不是在博物馆那幅《洛神图》看到的竹简模样。触感温润沁凉,指尖描着上面的纹路,纹路又细又密,当时肯定碎成了渣渣,拼起来多困难啊。
“嘶。”洛书上竟然有毛刺,扎了姜元的手指一下,伤口不大却很深,流出了血珠。姜元收回手含在嘴里,眼睛没有离开洛书,他的血液染了上去没有消失,可也没有祖传秘籍里显示的那样被玉简吸收,应当擦擦就会没有的。
方晟言也看到了这一点,失笑地摇摇头,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。期待姜元就是昆吾君的转世?
姜元问:“你让我摸洛书是为了什么?”
方晟言说:“因为你能够看到水脉的模样,以为你是他。”
“谁?”
“昆吾君。”
姜元皱眉,“和昆吾居有什么关系?”
方晟言说:“玄鉴原是昆吾的法器,大金曾是昆吾的驭兽。昆吾居是昊天为留住那么点儿思念昆吾的念想,设立出来的。”
姜元假装自己不是很在意,捏着手上的手指问:“那位昆吾君和你的关系呢?我不是昆吾君的转世,你很失望吗?”
“他是我要守护的弟弟。”方晟言在姜元微疼的手指上点了一下,伤口一阵暖意流过,不再疼痛。“而你是我爱的人。”
男人都是大猪蹄子,身为小猪蹄子姜元深刻地明白男人的劣根性,弟弟妹妹的听着就和白月光、朱砂痣等同。
方晟言失笑地摇头,“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姜元哼哼,不说话。
方晟言说:“是弟弟不会去的地方,哥哥可不会对弟弟做这种事儿。”
第39章 神交一场(捉虫)
姜元看着无边无际的彼岸花, 道:“这是哪里?”
方晟言说:“我的识海。收藏本站”
姜元是修仙道路上的小菜鸡, 也知道识海于人的重要性,开放识海那便是最大的信任。姜元激动地踮脚,感觉要起飞。
姜元抓着方晟言的手, 着他往前走,“好多花, 边真美。”不需要方向, 有什么目的地, 是要并肩走走而已。
方晟言笑笑, 的识海内景象是三十三重世界中最下面的九幽鬼蜮的模样,万籁俱静、人烟皆无,天空是灰沉沉的黑, 上是荒凉的黑, 似生长得热闹的彼岸花不过是他心中的杂草, 得灿烂如血, 久了喉间发甜,血腥气上涌。
就如同他的出生, 来便在戾气浊气之中,带着不详。
姜元转头看到身边的人, 是西装革履、衬衣加身,方晟言穿着黑色的广袖长衫,袍服上玄色的丝线绣出繁复的图案, 敛低调的颜色却有着极致的美感。
姜元:“可以把头发放下来吗?”
方晟言点头, 需动手, 玉冠直接气化消失,长发倾泻而下,披散在肩头。姜元眼睛弯了弯,其中惊艳挡不住,不过他给的赞美却很接地气,“可以接洗发水广告了,不需要任何特效,出来的成片绝对优秀。”
他还比了个大拇指。
方晟言低笑,“你不觉得这儿压抑吗?”
“压抑什么?”姜元不懂,他觉得挺好的,弯腰摘了一朵花,彼岸花的花盘有他的手掌大,鲜艳夺目的颜色美得惊心动魄。
方晟言:“无边的黑暗,压抑浓烈的色彩……”
“对比很强烈。”姜元举着彼岸花给方晟言看,“我就喜欢这样浓重的色彩,红得多正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