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到了最后,你便会想要将那点温柔又易碎的珍宝握在手心,一点点沾染上污痕、一点点将它捏碎。”
“那便是独一无二的诱惑、世间再难寻的美。”
元临雁说着,掩唇笑了起来,眼梢都攀染上了绯色。她渐渐由笑转咳、掩面闷声咳了好一段时间后,才复又抬起了脸,定定地看向了裴真意。
“你知道吗她有那样多的机会可以杀我,那根杏簪,原本也是可以插在我的心口。但她没有那样做。”
“她便是如此温柔又满怀了善意,敏感又柔软到令人难以置信。便像是我笼中有过、最为难寻的金丝鸟雀。这一点就连到她死,也从未有过改变。”
元临雁说着,语调里仿佛悲痛欲绝的呜咽声一时尤为明显。
“奚绰,我真的好喜欢她好喜欢她啊”
那病态又扭曲的一声声剖白仿佛散不去的魔音,缭绕在昏黑而不见日月的室内,令裴真意紧握着玉刀刀柄的手都颤抖起来。
那一切的过往,或许是师父与生俱来的温和善意,却其实也全然可能是单纯地出于绝望。
在遭受过无法承受的侮辱时,或许师父是万念俱灰的。那样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、那样无法喘息的非人压迫,师父想要自尽,或许无非也只是因为面对人间早已万念俱灰。
她有机会能够手刃她苦痛的根源,但她却早已对腥臭的人间再无生欲。
分明是这样的痛苦,元临雁却什么也看不见。
她一意孤行地将月色攀折而下,又近乎病态疯狂地施以暴行。到了末,却还要称之为“爱”。
仅仅是一秒的设身处地,裴真意都能感到庞然又不可挥散的恐惧。
在那样的恐惧里,愤怒从云端坠落,砰然堕在了眼前,蒙蔽了心窍,遮挡了心眼。
“裴真意裴真意”
沉蔻还没来得及看清究竟怎么一回事,就见到裴真意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,扑身按住了几步外的元临雁。
而她眼梢一滴微凉的泪,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甩落在了沉蔻颊边。
刀刃入肉的声音快而杂乱,一声裂响之后,那玉纸刀被裴真意很快地甩开、落入了一旁的尘埃之中。
沉蔻眼看着裴真意飞快拔出了袖里银簪,眼底尽是蒙了泪色的猩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