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瑾自小学习帝王心术,对揣摩人心自有一翻心得。
以昨日在承恩侯府那花棚子外,和五娘眉言目语之间,他想五娘也该是了解自己的。
两人这般默契,她居然宁愿折腾自己的身体,告病也不愿来马场。
是因为没有长辈在,郎君娘子共处,怕自己唐突,所以防着自己吗?
还是因为那枚玉佩吓着她了?
就算如此,她又何必折腾自己的身子!
她夜间不得安眠,思绪过度,身子怎经得住折腾。
姬瑾心中发酸,脸色微沉,但在崔九郞来邀他呆会一块比射艺时,他立马笑脸相向。
待众郎君入了威远侯府的马场,威远侯身有爵位自然不好来和众郎君跑马,叶英信在外“游学”,只有叶三娘一个娘子带着两位管家迎着众人。
她倒也是进退有度,毫不怯场,落落大方的朝众人见了礼,又寒暄了几句,就让众人入了场。
又安排人带石耀辉、楼敬辕这般年纪小的去另选温驯的母马,交待府里管事着人看好石家娘子,自己却依旧在马场外候着。
来前父亲告诉过她,五娘特意让桃夭暗中提及崔谢两家郎君入京,又强调是借了自家的马场。
怕就是因为自家马场在望京坡,旁边就是皇家及各国公府的马场。
庆阳公主下嫁宁国公府,安国公府对上群玉殿,昭阳殿从中不知道得利多少,崔谢两家这是要造势了。
果然在众郎君入府后没有多久,平国公郭机带着一队亲卫纵马而来。
他虽与叶三娘平辈,但人家已经承国公爵位好多年,叶三娘忙上前见礼。
“无须多礼,就是听闻三殿下来了,过来问上几句。”平国公兄妹性子皆随了丹霞长公主,和气大方:“你还在等人?”
叶三娘不由的点头,后退了两步,让平国公入场。
待平国公一众绝尘而去后,叶三娘脚底软靴感觉到微震,一回头却见远处旌旗摇动,居然是各军部的军旗晃动而来,尘土飞扬,远远的升在空中。
叶三娘猛然想起今早离府时,父亲看着自己的眼神:“你终究出身将门,有些场面见见也好。”
她还以为父亲是怕见到众多郎君怯场,却没想指的是这个。
四姓七望,把持的不只是士族,还有朝堂、钱财、府军、马匹、矿脉……
崔谢两家不过嫡系几位郎君入京,就已然有军旗而来!
叶三娘突然感觉到热血在沸腾,明白为何上次父亲接到五娘的信,兄长只带几百亲卫,也要远赴通县,驰援三皇子了。
紧了紧背后的箭壶,朝身后叶家亲卫看了一眼,翻身上马,搭弓如满月,一箭直射而去,落在首骑蹄前,沉喝一声:“威远侯府马场,请各位住马!”
承恩侯府,楼画语靠在软枕上,接过关雎递来的药,憋着口气灌了下去。
关雎忙接了碗,帮她擦着嘴角药汁;桃夭迅速捏了一粒果脯喂到她嘴边:“娘子假病一下就行了,何必穿着单衣在院中吹上半晌风,这冬日的风寒最是难去。”
楼画语将果脯嚼碎,感觉到嘴里不再是那滑腻的汤药味,这才沉声道:“要真病才显得有决心啊。”
昨日那位太医虽未曾进来把脉,却也看过她所煎的药,还闻过药碗。